探戈狼

*充满爱意的小甜饼，送给亲爱的阿灰！
@灰-度-值  > <！

01.

这是一个宁静的傍晚。埃迪完成了两份新闻手稿，总算得了空闲，正窝在沙发一角，翻着一本厚厚的小说。余晖照在书页上，泛出满纸的鹅黄，那是全世界最温暖的色调。

 
一条细细的触手缠上了他的胳膊，紧接着，Venom的声音响了起来：“等一等，我还没看完呢，别翻得那么快。”

 
“我们的视觉是同步的。”埃迪指出。

 
“没错，但是我思考得更多。”Venom理直气壮地回答，“人类把书籍称为智慧的结晶，我想知道为什么。”

 
“你的星球上没有书吗？”埃迪说，“这是我们了解外界的途径。”

 
“没有。看书太花费时间了，不如记忆共享方便。”Venom松开了他的胳膊，懒洋洋地说：“记忆共享是效率最高的交流方式。”

 
“当然，毕竟你不是被迫共享的那个。”

 
“你觉得这样不好吗？”

 
“你侵犯了我的公民隐私权，Venom，你甚至知道我的初夜是哪一天！在我们的星球上，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了解得这么透彻，那他绝对是变态狂，要么就是性瘾患者。”

 
“你觉得这样不好吗？”Venom重复道。

 
埃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顿了顿，回答：“好吧，我觉得挺好的。”

 
“嗯。所以你是个变态狂吗？”

 
“什么？不不不我绝对不是变态。我是美利坚朝九晚五的优秀公民，旧金山人气最高的时事记者。”说完，埃迪心里不免有点小得意。

 
“嗯，很好。”Venom再次表示赞同，“那么你就是性瘾患者了，埃迪。”

 
共生体攀上了他的皮肤，沿着他脊椎的弧度，向下缓慢地游走。

 
“……晚饭都没吃呢！别这么急着发情！”

 

  

02.

埃迪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，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。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，八点四十三。

 
他陷在柔软的沙发垫里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，埋怨道：“Venom，你的精力过于旺盛了。我必须得提醒你，我是个三十六岁的中老年人，架不住你天天折腾。”

 
Venom把自己化成薄薄的一小片，惬意地趴在它的宿主身上。它的瞳孔是漂亮的银蓝色，这会儿正舒服地眯成了一条狭缝。

 
“我们是共生关系，埃迪。”Venom回答，“只要我在，你不用担心肾脏透支。”

 
“这么说，我倒应该谢谢你了？”

 
“不用客气。”Venom趴在埃迪胸口上，悠闲地打了个哈欠。两排锋利的牙齿摆在跟前，埃迪咽了咽口水，把抗议咽回了肚子里。

 
万恶的外星大地主阶级。他想。

 
然后Venom的舌头就伸进了他喉咙里。

 
“现在道歉！”它呲着牙，不满地说：“你要是再敢偷偷骂我，我就吃掉你的心。”

 
噢，事实上你已经吃了。

 
埃迪伸出双手，搂住它的脑袋。

 

 

03.

 
他们同居五个月了。埃迪去拿水果麦片的时候，瞥见了冰箱门上的日历。今天二月十三号，算起来，正好是五个月。

 
“二月十四号是中国的春节。”埃迪把麦片倒进碗里，说：“上星期Doona的便利店里贴了对联。对联——嗯，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么叫的。她告诉我，春节的前一天晚上，旧金山唐人街有个守夜的活动——不对，是守岁。”

 
“守岁是什么？”

 
“我不知道，所以你也不知道。”埃迪耸耸肩，说：“我们今天晚上去看看吧。”

 
“这算约会吗？”Venom一本正经地问他。

“算。”埃迪爽快地回答。 

 

 

04.

 
从太平洋高地到唐人街，对Venom来说，不过是几分钟的脚程。在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，头顶上突然一声爆响，一个直径数十米的烟花照亮了半个夜空。

 
Venom对火光和声音尤其敏感。烟花炸开的瞬间，它打了个激灵，停下了脚步。

 
他们站在唐人街最高的屋顶上，一同仰着头，看着彩色的焰火朝四方飘散。星星点点的火光洒落下来，遁入黑色的夜空，像雨丝落进大海。

 
埃迪发现Venom很紧张。“那不是真正的火。”他连忙解释道：“它们只有观赏作用，不会对你造成伤害。”

 
Venom迟疑了一会儿，慢慢放松了下来，缩进了他的身体里。

 
爆炸声前赴后继，更多的焰火飞上夜空，描绘出短暂而缤纷的色彩。埃迪向前走了几步，看见了街边的霓虹、商铺门口的红灯笼，还有缓缓升起的许愿灯。每一盏橙红色的灯火下，都有一张虔诚而真挚的面孔。

 
一个巨大的烟花炸开了。感觉到Venom在体内抖动了一下，埃迪情不自禁地笑起来。“真的没事，我向你保证。”他抬起头，看向那片银白色的焰火。这一刻，无数个光点在夜空中游弋，像一片耀眼的星河。

 
“其实很漂亮，对吧？”埃迪由衷地说，“你知道吗，Venom，在我们的星球上，一起看焰火是很浪漫的事情。”

 
“‘浪漫’是什么？”Venom突然问他，“人类是怎么定义浪漫的？”

 
“这个……有点难解释。”埃迪歪着头想了想，回答：“我想，和深爱的人一起做些美好的事，就算是浪漫吧。”

 
Venom沉默了。又一颗烟花飞上夜空，这次是璀璨夺目的淡金色。

 
“我想你是对的。”它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，“自从遇见你，埃迪，我的每一天都是浪漫的。”

 
埃迪仰着头，感觉脸上有点发热。

 
Venom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尤其是晚上。”

 
……果不其然。

 

 

 

05.

 
埃迪在唐人街上逛了逛，最后在Venom的强烈要求下，买了一个粉色的棉花糖。

 
“为什么要买粉色的？”棉花糖的小摊前，埃迪和Venom争执不休。“一个大男人拿着粉色的棉花糖，真是太别扭了。”

 
“这个颜色很衬你。”Venom不肯退让，“你的书里有一句话，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。”

 
“你确定？不是因为你喜欢吃草莓？”

 
卖棉花糖的小贩一脸懵圈，看着面前这位客人和空气斗智斗勇。

 

 

五分钟后，埃迪捧着一团粉红色的棉花糖，一边舔一边想，真香。

 

 

06.

 
时近午夜。

 
焰火的声音渐渐停了，商贩的吆喝声也戛然而止。人们纷纷慢下脚步，不约而同地看向广场上的时钟。

 
“我们站得远一点儿，这个钟快要响了。”埃迪说着，走进一家咖啡厅，登上木楼梯，来到了露天客座上，正对着唐人街广场。

 
时针和分针在零点的位置重合了。在一小时零五分钟的告别之后，它们在新的一天、新的一年相逢。像未来的千千万万个昼夜一样。

 
悠长的钟声在这一刻响起。

 
埃迪突然很想对Venom说点什么。十二次钟鸣结束之后，他左思右想，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，说：“Venom，新年快乐。”

 
“我也爱你。”Venom回答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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