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白:Mathison

【卡埃/毒埃】圣克雷芒症候群(一发完/原剧向)

*卡尔顿第一人称,八千字放飞自我,慎入。

*主要内容是卡埃,但结局是毒埃和暴卡。

*标题及灵感来自《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》。


00.


我第一次见到埃迪·布洛克,是在《纽约金融杂志》的头版文章上。

那篇文章具体写了什么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大约是某上市公司董事或者CEO倒台的事情,而埃迪·布洛克是始作俑者。

那张版面的右下角还印了一张照片: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跨在摩托车上,一手扶着车把,一手抱着头盔,朝镜头露出张扬肆意的笑容。

第一眼看到他,我就知道我很喜欢这个人。除了那种我不曾拥有的笑容,大概还可以归功于他的黄金比例——没错,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黄金比例。我钟情于一切具有视觉美学的东西,比如西装三件套,比如芝加哥的云门,又比如花纹对称、随节奏轻轻振颤的蝶翼。

当晚,我让秘书打电话到纽约,匿名预订了未来两年的《布洛克快报》,一次性全额支付,包括从纽约到旧金山的邮寄费用。

从那天起,埃迪·布洛克,这个离经叛道的记者,就成了我工作之余、为数不多的娱乐。

离经叛道,这是我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词。他是一个著名而坦诚的调查记者,让很多人重重地栽了跟头。

很多像我一样的人。

这让我对他的兴趣愈加浓厚。同时,我又抱着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,因为他这种不懂得妥协的人,树敌非常多,身败名裂是迟早的事情。

而我很乐意做个优雅的旁观者。我从小就偏爱悲剧,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,那么“埃迪·布洛克尸陈暗巷”,无疑就是一出极典型的悲剧。

很病态,是吗?但我要告诉你另一句话:天才都是疯子。而我卡尔顿·德雷克,就恰好天赋异禀。如果这听起来像是疯了,那就对了。

言归正传。

接下来的一年零九个月,我坐在旧金山的办公室里,在茶余饭后的短暂闲暇,消遣着这个远在纽约、与我毫无交集的陌生男人。

并且乐此不疲。

 


01.

二零一七年末,在我打算续订《布洛克快报》的时候,每周按时寄来的报纸突然中断了。

埃迪·布洛克被解雇了。秘书告诉我,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,甚至连纽约都待不下去了。

意料之中。

我接受了杂志社的道歉,但拒绝了退款。悲剧终于发生了,我却有些无端的遗憾,觉得没有预想中那么圆满。

繁忙的生活朝我点头致意,就继续向前走了。于是我报之以微笑,跟上了它的脚步。

人没必要为匆匆过客原地驻足。

——所以五个月后,那个走过来和我握手的、熟悉的陌生人,让我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。

埃迪·布洛克。

镜头前,我露出标准的笑容,掩盖住所有的情绪起伏。事实上,我有种邀请他坐下来叙叙旧的冲动,毕竟他在我脑海中沉浮了两年之久,也算是半个老朋友。

我听着他用夸张的语气讲述我的生平,内心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。但紧接着,他开始连珠炮般的发问——质疑、论证和批评。这是我从未料想到的境况。

我感到莫名的恼火。我叫停了拍摄。

埃迪·布洛克仍在喋喋不休。我是个非常擅长言辞的人,但此时此刻,初见的愉悦和被冒犯的怒火在脑袋里搅成一团,我竟然无法开口,感觉自己陷入了空前的混乱。

这种事从未在我身上发生过。从来没有。

“这算是威胁吗?”他被推搡着往外走,边走边回过头,露出那种热情洋溢的笑容。

那一瞬间,我看着他的脸,突然毫无征兆地冷静了。从头到脚,我的灵魂迅速降温,宛如从云端跌进冰窖。我猛然意识到,对于布洛克来说,我已经成了他要全力扳倒的对象。

我全部的遐想在这一刻燃烧殆尽。

“祝你一生愉快。”

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言外之意是什么。

我微笑着招手,宛如一张凝固的画框。


 

02.


我亲手完成了这场未竟的悲剧。我毁了他。我毁了我惦念已久的埃迪·布洛克。

他因此失去了一切。房子,工作,未婚妻。特里斯告诉我这些的时候,我悠闲地翻看着文件,回答,还不够,要确保旧金山没人再敢雇佣他。

特里斯点点头,想了想,又疑惑地问:既然您这么恨他,为什么不直接做掉他呢?

诚然,从世界上抹掉一个人,对我来说易如反掌。但是我不想抹掉布洛克,我是他的忠实观众,正满怀期待地等着欣赏他失败的后半生。

而且特里斯说错了一点,我不恨布洛克。恰恰相反,我非常喜欢他。

不要做掉他。我告诉特里斯,而且,你还要派人盯住他,定期向我报告他的情况。

特里斯很困惑,但没有再多问。他很聪明,明白提太多问题会招来祸端,布洛克欠缺的就是这一点。

我看着特里斯的背影,感到格外惬意。少顷,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,我接起来一听,得到了今天的另一条好消息。

我的共生体刚刚抵达了旧金山机场。

 


03.

我们的研究工作非常顺利。我给朵拉增加了一倍的奖金。透过罐子里游动的共生体,我看到了人类未曾攀上的高峰。我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,深深着迷于脑海中的未来。我爱着它们,犹如我热爱这份辉煌的事业。

“德雷克先生,您最近心情不错。”傍晚在办公室里,特里斯恭维地对我说。

“是吗?”我喝了一口咖啡,问道:“怎么看出来的?”

“您向我询问布洛克的次数明显增多了。”

我差点被咖啡呛到。不过仔细回想起来,倒也确实如此。大概因为工作太顺利,我得了更多的空闲。其实,我最近的三四个晚上,都是在百无聊赖的书刊和健身房中度过的。

特里斯的话提醒了我,也许是时候做点儿什么了。我难得有这么多的空闲,天知道下一次超负荷工作是什么时间。

想来想去,我决定去拜访暌违已久的老朋友。


 

旧金山西城区有一间麦克斯酒吧,每天晚上,布洛克都去那儿待一两个小时。八点钟,我换上修身的外套,亲自开车,去了旧金山西城。

这是一条狭窄平庸的街道。没有路灯,没有璀璨的霓虹,只有大小商铺的橱窗里透出些许灯光。我将跑车停在路边,行人纷纷投来讶异的眼神——它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,仿佛一只误闯进雀群的白天鹅。

我戴着黑色的口罩,下了车,用尽量低调的姿态走进了麦克斯酒吧。记忆中,我从二十岁起,就没再进入过这样的场合。现在,我周围充斥着烟味、酒味和混乱不堪的嘈杂声,这感觉很新鲜,也不算太讨厌。

我在吧台前看到了埃迪·布洛克。他穿着黑色的皮衣,蔫蔫地趴在吧台上,面前丢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正高声和酒保说着什么。于是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,稍微走近了些。

“哥们,你就不能把那个关掉吗?”

“这里还有人想看呢。”他旁边的男人反驳。

我这才留意到,天花板的角落里挂着一台电视机,上面正在播放生命基金会的新闻。屏幕上的我正用一种坚定而自信的口吻,阐述着公司的蓝图和前景。

“你就这么喜欢看他,是吗?”布洛克转向那个男人,语气中染上了火药味。

那个男人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,问:“你是埃迪·布洛克吗?”

布洛克皱紧了眉头,收回视线,慢吞吞地喝了一口酒,说:“我曾经是。”

他看起来沮丧万分。目睹这一切,我不免有些失望。曾经的埃迪·布洛克有种太阳般的热情,这是我对他感兴趣的主要原因。如今看来,是我亲手扼杀了这份珍贵的热情。

我把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变成了庸俗之辈。

这不在我预定的悲剧之内。我乐于摆布那些不太听摆布的人,矛盾和争端是最有趣的看点。但是,一旦他们变得易于摆布,我又觉得惋惜和无所适从。

“好了,杰克,这是给你的小费。”布洛克把那叠钞票推给酒保,“我要回家和自己相亲相爱了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起身离开。根据特里斯的报告,平常的时候,他一般会待得更久。很显然,是屏幕上的我扫了他的酒兴。

我尾随着他,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麦克斯酒吧。

走到门口的时候,他看见了我的跑车。同大多数行人一样,他放慢脚步,歪着头多看了几眼,露出颇感意外的表情。这是个搭话的好机会,我疾走几步跟到他旁边,刚要开口,街角边传来一声枪响。

子弹打在了我的跑车上,但车身被加固过,没有留下弹孔。

布洛克看清了那个枪手,低声骂了句SHIT,扭头就跑。看来他们认识——我说过,布洛克以前树敌不少。

我拦住他,喊道:“上车!”

枪声又响了起来,子弹落在我们身边。布洛克被我推进车里,抱着头缩在副驾驶座上。

我关上车门,发动引擎。伴着玛莎拉蒂悦耳的轰鸣声,骑摩托的枪手很快就没了踪影。布洛克惊魂未定地抓着车门,不住地朝后面张望。

“已经甩掉了。”我放慢速度,摇下车窗,摆出一副开车兜风的姿态。“原来你也有这么怂的时候。”我戏谑地说。

布洛克把视线转向我,迟疑了一会儿,说:“刚才谢谢你,兄弟,不过你是谁?”

我摘掉了口罩,双手搭在方向盘上,偏头朝他微微一笑。

“WHAT THE FUCK!”

果不其然,布洛克像只睡梦中被踩了尾巴的猫,呼啦一下炸了毛。不用看他的表情,我也知道他正准备朝我脸上来一拳。

“你也不想车毁人亡的,对吧?”我眨眨眼睛,说:“先别激动,布洛克,我是你的头号粉丝。”

布洛克盯着我,仿佛要用眼神从我身上剜出一个洞。“头号粉丝?”他压着怒火,讥讽道:“你当我是傻瓜吗,德雷克?你是个骗子,你的话我不会相信半个字。”

“很遗憾,这是真话。”我回答,“前年,你还在纽约的时候,有人匿名预订了两年的《布洛克快报》,还记得吗?”

布洛克瞪大眼睛,说:“那个人是你?”

“是我。”我点头承认,感到了一种久违而熟悉的愉悦。“我一直都喜欢你,布洛克。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。”

这话重新点燃了布洛克的怒火。“所以你就把我整到这副境地?那我可消受不起。”他怒视着我,似乎有很多话要说,却又什么也没有说。最后,他咬牙切齿道:“我要下车。”

“什么时候下车是你的自由。”我耸耸肩,说:“但什么时候停车是我的自由。”

布洛克看上去气得发疯。我继续说:“放心,只是带你兜兜风。事实上,那天你来采访,我以为我们能愉快相处。然而你在很关键的问题上激怒了我,让我非常失望。”

“失望?”布洛克敏锐地抓住了重点,“所以你原本在期望些什么?”

“噢,布洛克。”我低声笑了笑,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:“我以为你还会就‘关键问题’朝我发问。”

布洛克发出一声冷笑,自嘲般地说:“得了吧,我早就不相信那种鬼话了。”

“什么鬼话?”

“就是所谓‘救救无辜的人’那些鬼话,明白吗?全都是扯淡的鬼话。”

我沉默了几秒,重新审视着身边的埃迪·布洛克。看来我不仅摧毁了他的生活,还摧毁了他的信念。古怪的是,我心里没有任何满足感。

“很好,布洛克先生。”我又朝他笑了笑,“看来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了。”

布洛克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,别开头,不再看我了。他什么也没说,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FUCK OFF。

我不急不缓地开口:“毁掉一个人很容易,但反过来说,也很容易。”

布洛克立刻回过头,眼睛倏地亮了。

“也许你能让我改变主意。”我说。

对我,布洛克依然心存警惕。“你想要我怎么做?”他半信半疑地问。

“明天八点钟,还在酒吧等我。”我轻快地回答,“还有,把地址告诉我,我送你回家。”


 

04.


我和布洛克开始天天碰面。一开始是他常去的麦克斯酒吧,后来,我掌握了决策权,就引入了更多的地点。有时候是咖啡厅,有时候是餐馆,还有时候是步行街。布洛克也慢慢习惯了,见到我的时候,不再轻易地大打出手。

晚上零点之前,我会开车送他回家。时间一长,他的邻居都投来异样的目光,问他跑车上的人是谁。当然,他半个字也没有说。

一日,我们在金门大桥上闲谈,生命基金会的总部就在不远的地方。我倚着栏杆,望着银白色的灯光,突发奇想地问他:“布洛克,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
“什么怎么样?”

“我这个人怎么样。”

布洛克瞥了我一眼,说:“你不仅是个骗子,还是个疯子。”

我哈哈大笑,告诉他:“你是全世界最后一个敢这么评价我的蠢蛋。这可太伤人了。”

布洛克也望着那栋基金会的建筑,半晌,突然问道:“你还在做那种事情吗?”

说这话的时候,他没有回头,我看不见他的表情。“别犯傻了。”我收起笑容,理了理衣领,沉声说:“别忘了公私分明,布洛克,这是我们相处的底线。”

布洛克沉默了一会儿。最后,他一言不发地转身,背对着生命基金会,徒步离开了。

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。我在原地站了很久,最终也没有追上去。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人流中,我才挪动脚步,一个人回到了跑车里。

在那之后,我们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联系。

 


05.


七天后,我再次造访了麦克斯酒吧。

我知道布洛克会在这里,我就是专程过来找他的。过去的这几天,我认真琢磨了“公私分明”的事情。然后我意识到,布洛克和我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。

最初是单纯的喜欢和欣赏。我热衷于做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,把他破碎的人生当做消遣和娱乐。而现在,我不仅想瓦解他的人生,还想给他一个新的。我希望他按照我的想法去生活。

但我们是天生的矛盾体。就算布洛克不做记者,也不相信“鬼话”了,我们的思想仍然背道而驰。

所谓公私分明,只是维持表象的方式罢了。

我必须和他谈谈。抱着这样的想法,我收拾好心情和表情,拍了拍布洛克的肩。

不料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。

布洛克回过头,突然一把抓住我的领带,把我拽到了他跟前。我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,他就探过身,用力地吻了过来。

我没有拒绝他。他眼窝发青,身上有浓重的烟味和酒味,整个人格外憔悴。我知道他一定也想了很多,也许比我还多。毕竟,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属于我,而他是受制于人的那个。

半分钟后,他松开了我的领带,抬起头,眼睛里的血丝令人心疼,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倔强:“德雷克,虚伪永远不能凭借它生长在权力中而变为真实。”

这是泰戈尔的句子,我尚且记得。于是我朝他笑笑,用泰戈尔的另一句话回敬:“当我死时,请在你的沉默中,替我留着‘我已经爱过了’这句话吧。”

布洛克看着我,没有回答。我们抱有针锋相对、却又同样坚定的信念,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。

我低头吻他。

他抱住我。

“公私分明,卡尔顿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们彼此妥协,达成了逃避现实的约定。

 


06.


我们像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,开始疯狂地幽会。与此同时,共生体的研究进入了新的阶段。我说服了朵拉,开始招募流浪汉,为人体实验做准备。

当然,这一切都是瞒着布洛克进行的。

布洛克始终不肯搬进我家,而且每过一晚都要换一家酒店。我知道,我们的“公私分明”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压力。但除了跑遍旧金山的酒店和旅馆,我也无法做得更多。

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终止研究,纵使那个人是埃迪·布洛克。

他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。我拥抱他,亲吻他,一次次进入他,逼出他所有的哭腔和眼泪。然后我清理现场,抱着他坠入梦乡。那是我最沉沦的一段时光。

我想,我大概是爱他的。


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多月,直到一天夜里,我洗完澡出来,发现方才还沉沉睡着的布洛克已经没了踪影。

我的私人手机静静地躺在枕头上。我拿过来一看,屏幕上是朵拉的短信:三号共生体和宿主成功结合。短信后面还附上了兔子的照片。

悲哀和欣喜一同侵袭了我。我坐在床边,发出一阵哽咽般的笑声。

一切都结束了,一切都开始了。

我脱掉浴袍,换上笔挺的三件套,对着镜子喷上发胶,露出我的面具式微笑。

玛莎拉蒂在无人的街道上飞驰,用力所能及的速度奔向实验室。半路上,遇到第二个红灯的时候,我摸出手机,删掉了布洛克的号码。

我已经爱过了。

我绷紧牙关,对自己说。


 

07.


人体测试开始了,实验室里每天都有人丧命。

我旁观着这一切,并适时地发表演说、给予不可或缺的鼓励。我的态度坚如磐石,因为真理不怕失败。我在咖啡因的帮助下睁大双眼,期待着新的转机和突破。

“带下一个志愿者过来。”我飞快地说。


 

08.


当朵拉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,瞬间燃起的怒火几乎烧干了我的理智。我冷冷地俯视她,在她眼睛里看到了瑟缩和恐惧。

对,你应该恐惧,你应该非常、非常恐惧。因为你把一切都告诉了那个人,那个我唯一在乎的人,那个我最希望蒙在鼓里的人。不管你是谁,你都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。

“我对你很失望。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,下令道:“打开。”

朵拉的惊叫声从身后传来。我径直走到特里斯面前,对他说:“把我的共生体找回来。”

 

 

看到录像的时候,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他和共生体完美融合了。我的爱和我的信仰完美融合了。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,倾身撑在桌子上,通过电台催促道:“特里斯,快,把我的新型生物带回来!”

我的手指在颤抖。他们结合得如此完美,以至于我萌生了些许嫉妒。与此同时,我开始疯狂地想念布洛克,就像被长久拦截的河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,刹那间,所有的情绪奔涌而出。

但是特里斯失败了。

我看着他——不,是他们消失在视野中。我突然抡起旁边的椅子,狠狠地砸向了大屏幕。

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。


 

09.


随着事态的发展,越来越多的情报涌向我。譬如市区横扫警队的怪物,爬上塔尖的黑色生物,还有传媒总裁桌上凭空出现的手机和稀烂的落地窗。我的线人告诉我,那部手机里有致命的证据,能把我的商业帝国夷为平地。

我当然知道是谁做的。

他终于还是站到了我的对立面。

我痛骂了两名部下,然后指着特里斯的鼻尖,一字一句地说:“听着,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脸了,除非你能找回埃迪·布洛克。”


 

出乎我的意料,这次,特里斯只用了四个小时,就把布洛克带回了实验室。但是,他身上的共生体不见了。

走进实验室的时候,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特里斯被他撞破了鼻子,正想挥拳还击。我立刻上前阻拦,并把特里斯赶了出去。暴乱在我脑海中发出不满的低吼,强行遏止了我拥抱布洛克的冲动。

“我不知道它在哪儿。”布洛克疲惫地靠在椅子上,半垂着头,避开了我的视线。“就算我知道,也不会告诉你。”他顿了顿,给了我最后一击:“因为我不信任你。”

因为我不信任你。

“怎么样,卡尔顿,他有新的伴侣了。”暴乱讽刺道,“很明显,他对毒液的感情要远远胜于你。很不好受,是吗?你现在的感觉,就好像心脏正在被烧成灰烬。”

我凝视着布洛克,后者仍然不肯抬头看我。

“你是对的。”我无声地对暴乱说,“埃迪·布洛克不适合我。暴乱,我们才是最契合的。”

暴乱发出一声喜悦的嘶吼,瞬间裹住我的身躯,朝布洛克恶狠狠地咆哮。它早就想这么干了,我心里清楚。不仅如此,它还想一口咬掉布洛克的脑袋。

于是我及时地喊了停,要回了身体的控制权。暴乱没有坚持,它大概也明白,咬掉布洛克的脑袋会让我当场崩溃。

我深深吸气,最后一次注视他,然后转身离开,叫特里斯过来收拾残局。

“不允许你折磨他,听明白了吗?”我冷冷地告诉特里斯,“拖到后面树林里,一枪爆头。除此之外,不准你动他一个指头。”

 


10.

在发射塔看到布洛克的时候,我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愤怒。他没死,他和他的共生体伴侣一起,拦住了我实现夙愿的去路。

但他们不是暴乱的对手。我的共生体和我一样,都是同类中的佼佼者。毒液很快就落了下风,被暴乱按倒在地,失去了反抗能力。

“把它从布洛克身上剥下来。”我抱着这个恶毒的念头,对暴乱说:“我要杀掉它。”

“如你所愿。”暴乱干脆地回答。

匕首般的爪子刺进了毒液的脖颈,像剥一件衣服一样,把它硬生生地扯了下来。共生体和宿主分离的瞬间,我听见布洛克痛苦地喊了一声:“卡尔顿,停下。”

不,你没权力让我停下。我同样痛苦地想着。

暴乱拎起那团黑色浆糊,张开血盆大口。

——咬空了。

布洛克挣扎着爬过来,朝毒液伸出了手。

——我嫉恨得差点发疯。

 

 

11.

布洛克倒在地上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的胸腔也被一并贯穿了。

“很抱歉。”暴乱说,“我必须这么做。”

“我能理解。”我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不去看他。“暴乱,我们走吧。”


 

12.

火箭升空,我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,就看见了发射塔上飞速跳跃的黑影。

事情发生了戏剧化的逆转。我和暴乱,一分钟前的赢家,现在变成了笼中困兽,进退不得,只能任由对方摆布。

我知道布洛克不会手下留情。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,他比大多数人都固执。

毒液举着那支刚刚贯穿了我胸口的利剑,呲着一副青白的牙齿,说:“祝你一生愉快。”

我哑然失笑。

布洛克,你从来没告诉我,这句话你其实记了那么久。

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瞬间,我看着舱外毒液的脸,突然毫无征兆地冷静了。从头到脚,我的灵魂迅速降温,宛如从云端跌进冰窖。

我已经爱过了。

请在你的沉默中,替我留着这句话。


爆炸声震彻耳膜,热浪吞噬了我。

烈火熊熊燃烧,照亮了巍峨的金门大桥。

 

 




 

尾声

午后,旧金山的晴空下,埃迪·布洛克和安妮·韦英坐在台阶上交谈。

“你今后有什么打算?”安妮问他。

“我以前的公司想请我回去。”布洛克回答,“他们想做一期关于德雷克的节目。”

“哇噢,你答应他们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布洛克轻轻摇头,视线离开了安妮,飘得很远很远。“有一些值得用心记录下来的东西——还等着我去完成。”



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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